摘　要：美国电影研究者唐纳德·里奇提出：“口述历史就是问问题。”这一观点强调了访谈在口述历史采集中的重要意义，而口述历史采集又是产生口述历史资料的首要且唯一途径，其具体效用主要体现在访谈中。“问问题”是一个看似大而化之的提法，高度的概括性通常需要对具体采访情景的判断，而这一观点是否界定了访问者口述史家的主体地位？又是否适用于当代的口述史研究？笔者从采访者和受访者的互动性以及口述史料的甄别等方面展开分析，并对“口述历史就是问问题”进行理解。

关键词：口述历史；访谈；问题；主体性；史料采集

1948年，哥伦比亚大学历史学家阿兰·内文斯( Allan Nevins) 开始记录美国显要人物的回忆，口述历史这一术语正式产生，口述史学作为当代历史文献研究的新手段而正式创立起来。在以内文斯为主导的口述史研究力量的影响下，口述史学很快进入现代研究范畴内。历经60多年的发展，“口述历史”逐步渗入民众的日常生活，并有望成为官民互动的话语渠道。　　这也成为我国口述史研究发展的社会背景，可对缺乏文字纪录的历史事件进行填补，丰富时代记忆。由主持人崔永元自筹资金拍摄的32集大型历史纪录片《我的抗战》正式上线后的首播日，点击率破千万。2013年，《我的抗战2》上线后也取得较大反响。由此可见，尽管我国口述史起步时间稍晚，但其影响力和号召力值得关注。发展至今，对普通人亲身经历的纪录更衍生出新的历史观，亲历者回溯记忆也许不能准确描述时间、地点、人物、数字等具体信息，但深入历史情境的感受却非常真切，对某一历史事件的观点也可能与官方定性颇有不同。这些都成为口述历史资料采集的价值。　　口述历史的本质是接近历史本真，透过亲历者还原历史情境，但如同所有历史文本一样无法完全还原历史。往日已逝，被访者的重要人生经历也仅是历史一角，前文摘要已提及访谈在资料获取中的重要性，而访谈的特殊性才是其区分于其他历史信息获取手段的关键因素。　　 1　口述历史中提问的特殊性　　“提问”是极普遍的获取信息的方式，口述史中问问题具有鲜明的特殊性，不同于电视新闻或广播中的所谓“现场采访”，后者被访对象与事件现场时空距离近，采访者（记者）的提问具有很强的目的性和引导性，被访者的叙述空间狭小，新闻报道最后也只采用其话语的小部分，事件呈现占据主体地位。这种情境下的问题因时效性限制，一旦出现后续信息很快就被更替。也不同于一般的人物访谈，单纯问题引导谈话方向，口述历史中的访谈经录音和影像记录或其他特殊处理，将被保存在特定档案馆、图书馆等，可供研究、阐释及鉴定，要求口述历史在资料收集阶段就应有比较严谨的态度和十分充足的准备。这里的问问题不是短时性的，而是在经过大量相关资料的收集、比对、甄别的基础上进行的。采访者应知晓每一次提问对构成某个历史图景的影响。　　“一个访谈者必须随时准备放下事前曾仔细预备过的问题，跟着受访者走向无从预知的道途，并且经常以发问、引导、劝诱和挑战的方式协助受访者”受访对象不会按照提问者的思路陈述，在弄清楚被访对象的出生年代、生存环境、人生经历、同辈观点等情况的基础上，问题的设置、提问的时间显得尤为重要。与电视采访不同，口述历史无需尽可能细化问题，有时只给出大概的时间范围，或呈现年代实物，触发受访对象的记忆也是搜集线索的有效方式之一。另外，问题固然重要，访问者的历史经验、受访者的熟悉程度以及对所询问内容的历史知晓度等也是影响口述历史真实性、完整性的重要因素。可以说，口述历史是问与听的结合，二者缺一不可。　　 2　口述历史资料采集中采访者的主体性　　我们都知道，为思想找到恰当的字眼是多么困难。在采访中，一边有一个陌生人在倾听，一边还有录音机在转动，受访者实际运用的词汇怎样能紧密地和他想表达的思想接近呢？我们都知道记忆是如何捉弄我们的，即使是试图回顾上周刚发生的事情。从记忆中回想很久以前的事件时，讲述者的记忆怎样紧密地和实际经历的真实呈现接近呢？　　迈克尔·弗里施有一段精彩的论述：“访谈者或许相信自己不止是对等的伙伴而已，应当在职权上多占一点分量，他们认为自己以问题塑造了对方的回应，抽取存在记忆里的资料，提供学术研究使用。但实际上访谈者算不上是对等的伙伴，毕竟口述历史的最终价值取决于受访者故事的实质内容。而受访者在回想和描述自己的动机和行为时，也是不断地在诠释和分析之中。因此，对访谈的诠释也不完全落在访谈者这一方的麦克风上。” 　　基于上文阐述，笔者认同“口述史就是问问题”这一观点中对受访者默认回应的强调，也关注采访者的主体作用，以语言方式提问自然是外化的体现，但非语言方式的倾听同样是完成口述史料采集的重要方面。　　采访者的倾听同样重要，其关键不仅在于纪录，还在于互动，乃至访谈结束后的确认与质疑。不仅分享亲历者的历史感受，共同回溯某个重要事件的当时当刻，更需要及时捕捉人、事、物、地等具体信息，以便甄别。同时，把握叙述中所包含的人与人、事与事、人与事之间的相互影响和逻辑关联，历史情节的重建一定程度上